【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征文】 永远年轻
————有感于邓小平的一种精神

　　关于邓小平，无论是年轻人还是曾经年轻的老年人，受惠最切、感受最深的，恐怕要算是他领导开辟并不断前进的改革开放这个永远充满活力的时代了。他以不多的余年，走向人生的辉煌，为中国，为我们，营造了一个永远年轻的社会机体。曾经年轻和正当年轻的人们，正是吸取着这个社会的营养甘汁逐步成长起来并永远年轻着。

　　伟人不朽，哲人其恒，不仅是因为他的业绩，还因为他的精神和情怀。

　　在今天中国人的记忆里，邓小平始终是一位老人的模样。他以73岁的高龄，开辟一个时代，去为一个民族创造一个年轻的未来，这在中外历史上，是不曾有过的奇迹。

　　老人创造奇迹，必有奇迹般的胸怀。

　　这个胸怀，就是年轻。

　　邓小平年轻的胸怀来自何处，来自他坎坎坷坷的经历，来自他三落三起的传奇。正是在逆境中，他感受到中国最需要什么，他自己最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心态。

　　1969年他被下放江西劳动监管，送他去的人临走时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回北京后好转达。邓小平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还会出来工作的。那年，他已经65岁。

　　在1972年底，他果然有出来工作的机会了，在赣南参观时，他又说了一句：我起码还可以干20年。那年，他68岁，如果算到1992年88岁时发表南方谈话，他果然干了20年。

　　1977年在中共十届三中全会上第三次复出时，邓小平讲了一番很真诚的话，他说出来工作有两种态度，一是做官，二是做事，作为共产党员，只能是做事。于是又说：我还可以活20年。那一年他72岁，到1997年逝世，果然又是一个20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胸怀?这是一种永远装着使命，目光盯住未来的年轻胸怀。与“年轻”相生相伴的是不满现状的憧憬和敢冒风险去开拓未来的勇气，再加上邓小平实际上并不年轻的经历、经验和智慧，历史在它最需要实现转折的时候，选择了邓小平，也就不是偶然的了。于是从历史的甬道中走出一个年轻的老人身影。当他34岁第一次被外国人介绍到西方时，给采访者留下的印象，是“思想像芥末一样辛辣”。当他以迟暮之年重返政坛，执掌国纲，凡是同他谈过话的外国人，仍然都觉得他是中国最年轻的人----这就是基辛格见邓小平时说的那句名言：“我知道你是中国年龄最大的政治家，但我不知道中国还有谁比你更年轻。”

　　邓小平以20年的晚岁光阴，带给了整个中国无限青春。这首先是因为他导引出一条走向明天的通衢大道；还因为他敢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政治和理论勇气；因为他在提出“三步走”经济发展战略时说的“我虽然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有责任提出那个时候的目标”那句话；因为他看出并特别强调了中国的高科技在未来世界里必须占有一席之地；因为他和年轻人一样在电视机旁为每一个精彩的足球射门而欢呼；因为他把殷殷之情投向占据未来的希望工程；因为他常常说足球从娃娃抓起，教育从娃娃抓起，计算机从娃娃抓起……我们可以举出很多很多，这些都出自他胸怀深处那个充满诱惑的耀眼坐标----21世纪中国发展和强盛的模样。

　　邓小平设计和描绘了整个中国的未来，从而使他的生命延续到了今天，并和我们一道拥有着今天和未来。

　　这，大概就是邓小平的生命之花永远拥有亮色的奥秘所在。

　　从这个意义上看，如果把永远年轻理解为“邓小平精神”的一个重要内容，它并不深奥，那是无论在洒满阳光的灿烂日子，还是布满泥泞的羊肠小道，都应该保持的一种非常简单的人格气象，即始终面向未来，着眼于长远的一种责任，一种情怀，一种眼光，一种境界!

　　邓小平的孙子孙女们对爷爷的年轻胸怀是理解的。

　　邓小平退休那天，孙辈们送给他一份贺卡礼物，上面写着“1922----1989----永远”。1922，是他参加革命的年份。1989，是他退休的年份。“永远”两个字，是孩子们最良好的祝愿----永远的战士，永远的进取，永远的青春。于是，贺卡上也就这样写着：“愿爷爷和我们一样永远年轻。”

　　“青年万岁”----这是邓小平1954年在全国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上喊出的一个口号。“革命者永远是年轻” ----我们的父辈们曾伴着这样的歌声度过了昨天的坎坷人生。几十年的岁月之波，仿佛已经把这个口号、这些歌声冲得很远了。然而，“邓小平精神”的启示，恰恰证明，“年轻”二字，对人的生命来说，绝不是一个生理概念。

　　年轻是一代又一代人们引为自豪的岁月；谈论年轻，是一代又一代文人哲士说不完的话题。“年轻”如果过于永恒，人们便不怎样珍惜；关于年轻的话题年深日久，人们似乎也就失去了玩味的情趣。事实上在讲求实际的今天，看到这般浪漫的字眼，恐怕不少人是要退避三舍的。青春灿然之时各人有各人的乐趣，一旦流逝之后，便又各有各的隐痛。人们常常是在“隐痛”袭来之时，满怀隐痛去记叙和回忆自己以及他人在走过的生命路上虽然歪歪斜斜但十分清晰的脚窝。这时候，你会发现，年轻的魅力在于结晶，在于那些最有价值的东西物化为可触摸的实体，既有耕耘，又要问收获。一旦把思考的重点放在“收获”上面，人们才能最真切地体会到年轻的本来含义，才不致虚度时光，才真正体会到创造、进取和奉献的价值。正如我的一位湖南朋友欧阳斌在他的一本书里写的那样：“青春一经结晶，就成为风吹雨打推不动的存在了。”由此，年轻的度量就不再依赖于生理而是依赖于心理，体会到保持心理年轻的魅力千百倍地胜过仅仅拥有生理青春的魅力。世界上活得最好的人，总是那些心理上永远年轻、勇于结晶的人。年轻无疑属于那些创造生活从而拥有生活的人，属于那些开拓未来从而拥有未来，创造明天从而拥有明天的人。没有面向未来的憧憬和信心，没有开拓进取的创造活力，没有对生活的美好一面的执著求索和真切体会，即使拥有20来岁的青春，也不能说是拥有年轻而亮丽的生命之花。

　　笔者当然不是滑稽地要求所有年轻和曾经年轻的人们，都像邓小平那样去操劳国事，设计战略。但在我们平凡的日子里，乐观地看待生活、真诚地融进社会、充满期待地拓展事业的空间，实实在在地走好脚下这条面向未来有希望有挑战的人生之路，所谓年轻，就成为了一种感受，一种态度。永远年轻也就不是一件缥缈不可企及的奢侈了，而且每个人都可以毫无愧色地说一句：我们正年轻着!

　　临时起意提笔，或许言犹未尽。在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的时候，关于邓小平，还想起过去写过的这么几句话----

　　走了好多路，你觉得很平凡。

　　只说一句话，你的承诺像大山。

　　桥连桥来路赶路，有一个胸怀最灿烂。

　　山接山来海追海，有一片希望在人间。

　　有一声问候叫你好。

　　有一句回答是春天。

　　有一种日子叫福裕。

　　有一位老人是永远。

　　(作者系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