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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人筑梦路上的故事⑤】西安事变
——张杨兵谏只为逼蒋抗日 周公斡旋力促国共同仇

作者:陈晋 朱薇 来源:《新湘评论》2019年第9期 发布日期:2019年05月07日 11时19分48秒 编辑:redcloud

 

  2015年9月1日,习近平同志会见参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的连战等台湾各界代表时指出:“空前的民族灾难唤起了空前的民族觉醒。在外敌入侵、民族存亡的危急关头,全国人民毅然奋起,同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展开了殊死斗争。国共两党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全体中华儿女不分党派、民族、阶级、地域,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用鲜血和生命捍卫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历史将永远铭记为抗日战争胜利英勇献身的先烈们。”

 

  在国共两党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过程中,1936年12月爆发的西安事变,促进了中共中央逼蒋抗日方针的实现。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为时局转换的枢纽。

 

  从1928年在上海从事地下斗争开始,周恩来一直有意地蓄起胡须,有时装扮成商人,有时装扮成牧师,与敌人巧妙周旋。从中央苏区经过长征到达陕北后,他依然留着又长又黑的胡须,直到1936年12月17日。

 

  这一天,是西安事变后的第五天,周恩来搭乘张学良的飞机来到西安。在金家巷等待与张学良见面时,他亲手剪掉了留了八年的大胡子。他知道,这次来西安,他要代表中国共产党近10年来第一次公开亮相,不光要面对张学良和杨虎城这两位新朋友,而且还要面对苦斗多年的老对手——蒋介石。5天前蒋介石被张、杨扣押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扣押蒋介石呢?

 

  九一八事变后,日军迅速占领东三省,扶持成立伪满洲国,侵略上海。随即进犯山海关,侵占热河。1935年,日本又策动了华北五省“自治”运动,华北危在旦夕。人们纷纷要求抗日。当时,一位青年学生就给《大众生活》主编邹韬奋写了这样一封信:“我有时烦闷得像胸口塞了一块重铅,有时悲愤得血管像要爆裂。”他愤怒地诘问,日寇“得寸进尺的野心,固不足异,但我们政府的含垢忍辱,何一至于此?”1935年12月9日,北平学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组织发动了大规模的抗日爱国运动,掀起了全国抗日救亡民主运动的新高潮。

 

  但此时的蒋介石却依然故我,坚持“先剿共匪,再谋抗日”的方针。在他看来,消灭共产党远比抵抗日本侵略要迫切得多。

 

  而被国民党“追剿”多年的共产党,早在1935年8月1日,就起草了著名的八一宣言,10月1日公开发表,旗帜鲜明地指出:“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随后,中共中央把自己的口号,从“抗日反蒋”改为了“逼蒋抗日”。

 

  要实现“逼蒋抗日”,首先就要分化国民党阵营。1936年夏秋之际,陕北高原上曾发生过这样一场奇怪的战斗——交战的一方红一军团,主动让出大路,对空放枪。另一方张学良的东北军105师,也是一路对空射击。当105师进入红一军团驻地豫旺堡,接走被围困的马鸿逵骑兵团后,红军官兵竟然在大路两旁贴标语,送开水,唱歌演戏,夹道欢送刚刚“交火”的对手。

 

  原来这是东北军和红军联手演出的一出好戏,就为做给蒋介石看。那时蒋介石派张学良到陕西“围剿”红军。短短三个月,东北军四战四败,损失近三个师的兵力。张学良意识到:“剿共”是一条死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所以,从1936年初开始,张学良就私下里主动和红军有了接触。

 

  1936年4月9日,在夜色的掩护下,张学良和周恩来在延安城内的桥儿沟天主堂里第一次秘密会面。两人一见面,周恩来就说:“我是在东北长大的。”张学良说:“我了解,听我的老师张伯苓说过。”周恩来很奇怪,问:“张伯苓怎么是你的老师?”张学良爽快地回答:“我原来抽大烟,打吗啡,后来听了张伯苓的规劝,完全戒除了,因此拜张为师。”并说:“我和你是同师。”

 

  这段对话给张学良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晚年曾回忆说:“中国现代人物,我最佩服的是周恩来。我们俩一见面,他一句话就把我刺透了。”

 

  这次会谈亲切而轻松。双方围绕“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互不侵犯、和平通商等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会谈结束已是第二天凌晨4时。临行前,张学良送给周恩来一册中国大地图,相约“共同保卫中国”。

 

  而在距离桥儿沟天主堂200公里外的三原县东里堡的这座别墅里,不久前,中共代表王炳南和一位与张学良面临相同困境的人秘密会谈了两天。他们达成了联合抗日的共识。这个人,就是第十七路军总指挥、西安绥靖公署主任杨虎城。

 

  这一切,蒋介石并不知道。这年10月,他亲赴西安,逼迫张、杨率部加紧“剿共”,并调来30个师的嫡系部队督战。12月4日,蒋介石率一众军政大员再次来到西安给张、杨打气,声言“剿匪已达最后五分钟成功之阶段”。

 

  张、杨二人见蒋介石执意“剿共”,内心抵触,为此曾多次“苦谏”,张学良甚至流了泪。12月7日,张学良再次去见蒋介石哭谏。两人争论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蒋介石把桌子一拍,厉声说:“你现在就拿枪把我打死了,我的剿共政策也不能变!”张学良当晚回到西安,把杨虎城找了去,一见面就说:“失败了!”他们两人见“善说”不成,于是就密谋“硬干”。

 

 

  1936年12月12日清晨,在西安师范附属小学读书的11岁孩子魏宏运,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十字路口上有站岗的,端着枪……站在十字路口和房屋上的军人,大声喊着,不准他再向前走。他看到南城墙上的机关枪对准了设于碑林旁边的宪兵营,却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子魏宏运当然不知道,此时,东北军已冲进华清池,扣留了蒋介石;十七路军也在西京招待所抓住了随蒋介石来西安的蒋鼎文、陈诚、朱绍良等人。

 

  当时,英国《曼彻斯特卫报》驻华记者史沫特莱也恰好住在西京招待所。她在书中描述了那个难忘的清晨:“我听到了旅馆里奔跑的脚步声,嘶哑的喊叫声和激动的说话声,我的心几乎停止跳动。近处也传来了步枪射击声,接着是在不祥的呼叫声和砸门声中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史沫特莱被闯进来的十七路军士兵抢走了钱包、钢笔、手电筒和胶卷。但当她听说蒋介石被抓时,顿时“身受打砸抢遭遇的不幸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地跑到院子里用中文高喊“打倒蒋介石!”

 

  一个外国记者尚且如此,消息传到陕北引发的狂喜就可以想见了。在保安中央机关工作的邓颖超,听说蒋介石被扣,高兴地跑到院子里,和同志们一起又唱又跳。

 

  正陪同美国记者斯诺在苏区访问的燕京大学毕业生黄华也激动不已。他当时就听到有人说:“蒋介石杀了我们几十万同志,杀了我全家,蒋介石该死,该枪毙他一百次、一千次!”还有人说:“应该把‘蒋光头’押到保安来公审,我们开个群众大会,审判他,要他低头认罪。”那时连《红色中华》报,也公开发表文章说:蒋介石“十年反革命,五年卖国”“虽百死也不足以赎其于万一!”

 

  但在中共中央决策层眼中,处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聚集在张闻天的窑洞里,彻夜商谈对策。12月13日上午又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讨论。有人认为应该“公审蒋介石”、乘机“除掉蒋介石”;有人则提出要“尽量争取南京政府”“把抗日作为最高旗帜”。

 

  由于西安事变事发突然,中共中央这个时候对外界的反应知道的也不多,所以这次会上谁也拿不出完全成熟的意见。在如何处理西安事变、如何处置蒋介石的问题上,中共中央也还不能做出明确的决策。

 

  而在南京,西安事变当天下午,政要们聚集在军政部长何应钦的家中商讨对策,也吵得一塌糊涂。当晚,国民党中央召开紧急会议,有的人主张设法谈判、积极营救;更多的人主张坚决开战、武力解决。

 

  主战派何应钦为了安排对西安的军事部署,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生怕蒋介石出事的宋美龄,则一面接连召集黄埔军官和空军开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们不要听何应钦的命令;一面催促任行政院代院长的姐夫孔祥熙召集高级会议,作出了在讨伐之前先进行和平营救的决定。

 

  这时,最为焦虑的当属举事者张学良、杨虎城了。

 

  他们没有料到,“扣蒋”一时竟引起了国际国内许多责难。各大学的校长联名致电张学良,劝其“悬崖勒马”,要求他“卫护介公出险”,不要成为“国家民族之罪人”;救国会表示不支持“兵谏”,呼吁迅速释放蒋介石;连张学良曾寄望甚殷的苏联,也在《真理报》上指责他“以抗日运动从事投机”。

 

  与此同时,被囚禁在新城大楼的蒋介石态度强硬,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他甚至留下遗书,以死相逼。

 

  杀也杀不得,放也不能放,怎么办?12月13日深夜,杨虎城悄悄约来几个心腹,秘密商讨办法。会上,有人主张立即杀蒋,对外宣称“蒋夺枪自杀”;有人认为杀蒋无用、放蒋危险,提出“挟天子以令诸侯”“走到哪里,便把蒋介石带到哪里”;也有人提出可以有条件地放蒋。至于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怎样进行担保,谁也没有主意。

 

  此时“彷徨束手,问策无人”的张学良、杨虎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中国共产党。

 

  12月17日,中共中央决定先派经验丰富的周恩来去西安,看看情况,相机与张、杨“协商大计”。

 

  周恩来走了,但是解决西安事变的大主意,还没有定下来。12月19日,中共中央再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张闻天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上次开会到现在已有六天,在六天中,这事件的现象与本质都显得更充分”“把蒋介石交人民公审的口号是不妥的”“我们应以抗日为中心”。毛泽东说:“我们要争取南京,更要争取西安”“只有内战结束才能抗日”。这次会议确定了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策略。

 

  12月19日这天,毛泽东一共起草并发出了14份电报。其中11份是发给周恩来的。处理西安事变的复杂与艰难,可以想见。

 

  到达西安的周恩来分外紧张忙碌。在不到20小时的时间里,他与张、杨穿梭会谈,使得三方意见逐渐达成一致。

 

  这时候,蒋介石的私人秘书、与张学良交好的澳大利亚人端纳和宋子文、宋美龄,也相继飞来西安,为争取蒋介石获释斡旋。

 

  12月23日上午,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正式谈判在张学良公馆西楼二层举行。蒋方代表是宋子文,西安方面张学良、杨虎城、周恩来三人出席。24日,双方最终达成了“联合红军抗日”“决定抗日救亡方针”等六项条件。

 

  会谈结束后,周恩来和蒋介石终于见了面。12年前,他们相识在黄埔军校。那时,一位是校长,一位是校长得力的助手政治部主任。十年血战,周恩来反倒成了蒋介石悬赏八万元缉拿的“匪首”。如今又是乾坤倒转。历史就是这样促狭,以如此尴尬的方式设计了他们的重逢。

 

  周恩来说:“蒋先生,我们有十年没有见面了,你显得比从前苍老些。”蒋点点头,叹口气说:“恩来,你是我的部下,你应该听我的话。”周恩来回答:“只要蒋先生能够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不但我个人可以听蒋先生的话,就连我们红军也可以听蒋先生的指挥。”在旁边的宋美龄救人心切,赶忙说:“以后不‘剿共’了,这次多亏周先生千里迢迢来斡旋,实在感激得很。”

 

  12月25日,周恩来在给中共中央的电报中,复述了他和蒋介石的会面以及蒋介石的三点承诺。可是,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国民党方面对此一直秘而不宣。直到2004年公布的《宋子文西安事变日记》,才披露了蒋介石对周恩来的三点表态,那就是:(一)停止剿共;(二)容共抗日;(三)允许派遣代表前往南京向委员长解释。

 

  也是在这一天的下午,两架飞机一前一后飞离了西安机场。乾坤再次倒转,蒋介石飞离了险境,送蒋的张学良飞向了牢笼,成为蒋介石的阶下囚,直至半个多世纪后的1990年才获自由。那时,他已是90岁的老人了。而杨虎城却在1949年9月6日这一天,被国民党杀害于重庆戴公祠,此时他已经被关押了12年。

 

  蒋介石临行前对机场送行的杨虎城等人说:“今天以前发生内战,你们负责;今天以后发生内战,我负责。今后我绝不剿共。我有错,我承认;你们有错,你们亦须承认。我所答应你们的那些事,我回南京后,一一都可实现,你们放心,不然我也不成其为国家民族之领袖。”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为时局转换的枢纽。国民党政府被迫接受中共提出的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主张,十年内战的局面基本结束。在抗日的前提下,国共两党实行第二次合作,已成为不可抗拒的趋势。

 

  从1937年2月起,中共中央派周恩来等先后在西安、杭州、庐山、南京同国民党代表进行了五次谈判,历时七个月。谈判主要围绕国共合作、红军改编、陕甘宁边区的地位、停止进攻西路军和南方游击根据地等问题进行。尽管经历了不少波折,最终还是在客观形势的推动下,扫除了种种障碍。1937年7月7日,中国全民族抗战爆发。8月2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发布命令,将红军改编为八路军。9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公布《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第二天,蒋介石在庐山发表谈话,承认中国共产党在全国的合法地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

 

  1937年的清明节,在陕西中部县(今黄陵县)轩辕黄帝陵前,举行了一次仪式寻常而意义深远的祭祀典礼。经历十年内战,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终于并肩站在中华民族先祖陵前,共同盟誓抗敌。

 

  中共代表林伯渠当场宣读了毛泽东亲笔写下的祭文:

 

  “东等不才,剑履俱奋,万里崎岖,为国效命。频年苦斗,备历险夷,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各党各界,团结坚固,不论军民,不分贫富。民族阵线,救国良方,四万万众,坚决抵抗。”

 

  4个多月后,已是八路军政治部主任的任弼时,在祭拜黄帝陵时,看到轩辕庙内供案上的毛泽东祭文手稿。他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我们共产党人奔赴前线誓死抗日的‘出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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