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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人筑梦路上的故事⑭】两弹一星
————反恫吓两弹一星树起尊严 报国家隐姓埋名西出阳关

作者:李琦 陈晋 来源:《新湘评论》2020年第3期 发布日期:2020年02月04日 04时11分32秒 编辑:redcloud

 

  2011年1月26日,习近平同志在看望中国科学院院士、航天科技专家孙家栋时指出:“‘两弹一星’精神激励和鼓舞了几代人,是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财富。”

 

  习近平赞扬的“两弹一星精神”,是中华民族一段奋斗历史的升华。

 

  1955年1月15日下午,在中南海颐年堂召开的中共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很特别。毛泽东笑着对两位列席会议的知识分子说:今天,我们这些人当小学生,请你们来给我们上一课。不过,这堂课却不允许记笔记。

 

  这两个人中,年长的那位是地质学家李四光,他带来了一块黑黄色的放射性铀矿石标本,向大家讲解铀矿的勘探情况。年轻点的那位是核物理学家钱三强。他讲解了原子能的原理,介绍了当时各国原子弹研制的情况。铀,经过高度浓缩,就成为制造原子弹的原料。为了讲解得更清楚,他带了一个自制的盖革计数器,来作射线检测演示:将标本装进口袋,从盖革计数器旁边经过,仪器立刻发出刺耳的声音。与会的中央领导人都感到很新奇。

 

  这次会议作出一个决策:中国要发展原子能事业。毛泽东说:“这件事总是要抓的。现在到时候了,该抓了。”

 

  10年前的1945年,美国在日本广岛、长崎投下两颗原子弹后,全世界都震惊于它令人恐惧的巨大能量。远在陕北窑洞里的毛泽东,却说了一句名言:“原子弹是美国反动派用来吓人的一只纸老虎。”

 

  当美军在朝鲜战场上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打得节节败退时,杜鲁门就公开宣称过要使用原子弹。当时,美国也确实已把原子弹运到停泊在朝鲜半岛附近的航空母舰上。1954年底美台签订《共同防御条约》时,一颗装有原子弹的导弹其实已经悄悄运到了冲绳岛。美国还公开宣称:如果台湾海峡发生战争,美国将使用战术核武器。

 

  毛泽东不禁想起法国核物理学家约里奥·居里托人转告他的一句话:“你们要反对核武器,自己就应该拥有核武器。”

 

  看来,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纸老虎”就要变成会吃人的“真老虎”了。在1956年4月的《论十大关系》讲话中,毛泽东对全党说:“我们现在已经比过去强,以后还要比现在强,我们不但要有更多的飞机和大炮,而且还要有原子弹。在今天的世界上,我们要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没有这个东西。”

 

  决心下了,但是从何着手呢?

 

  苏联,是当时唯一拥有核弹和导弹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发展核弹和导弹,希望得到苏联的技术援助。经过商谈,两国签订了关于苏联援助中国研制原子弹和导弹的协议。

 

  但是人们都清楚,研制原子弹和导弹,主要还是靠自己,关键是要有自己的一大批尖端技术人才。

 

  早在1950年,中国科学院就成立了近代物理研究所,几年后改名叫原子能研究所。所长一开始是吴有训,后来是钱三强,副所长有王淦昌、彭桓武,这里还聚集了“娃娃博士”邓稼先等一群“海归”核物理学家。

 

  1955年1月搞原子弹的决策做出后不久,钱学森乘坐“克利夫兰总统号”轮船回到了祖国。这位声名远扬的空气动力学家,曾与导师冯·卡门一道参与美国的导弹研制工程。然而他遭受麦卡锡主义的迫害,被扣押了五年之久。在日内瓦中美大使级会谈中,中国释放了11名美国飞行员,才将他换了回来。

 

  他们最重要的行李,是钱学森给妻子蒋英的结婚礼物,一架黑色三角钢琴。而钱学森倾注20多年心血的研究笔记,通通被没收,留在了大洋彼岸。

 

  钱学森的回国,中国“两弹一星”事业动力倍增。1956年初,根据他的建议,成立了航空工业委员会。他还受命组建国防部第五研究院,领导火箭、导弹研究。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了。

 

  邓稼先夫人许鹿希回忆说:“1958年8月的一天,钱三强把邓稼先找到办公室,对他说:国家要放一个‘大炮仗’,准备调他参加‘造炮仗’工作。可是回到家里,我问他:你要到哪儿?你要去做什么?你要去多久?他只有一个回答:不能说。”从第二天起,邓稼先就“消失”了。不过,他还是特意抽了个空,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一大批核科技工作者和邓稼先一样,陆陆续续“人间蒸发”了。他们在严格保密的研究所里,没日没夜地工作,条件极为简陋。古老的演算仪、手摇式计算机、电动计算机等等,全都派上了用场。

 

  1959年新年前夕,原本驻防大连的第三兵团参谋长张蕴钰,带着一支小小的部队,顶着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冒险穿越沉寂千年的罗布泊,来到了孔雀河边。他在勘察报告中提出:这片广袤而神秘的“死亡之海”,正是进行核试验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

 

  张蕴钰的报告得到了批准。他的头衔变成了“核试验基地司令员”。当他再次带着勘察大队西出玉门关,穿越戈壁,翻过天山时,看见了一片盛开着簇簇蓝色小花的草滩。当地的维吾尔姑娘告诉他们:“这是马兰花,是吉祥之花。”于是,他为基地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马兰”。

 

  帐篷支起来了,飞机跑道修起来了,核基地一点点建起来了。一些在北京城里“消失”的熟悉脸庞和身影,开始出现在基地的帐篷和漫天风沙中。

 

  差不多的时间,在另一个荒无人烟的戈壁深处,一个导弹试验基地也建起来了,它的名字很有时代感,也很神气,叫“东风”。

 

  1959年6月,苏联单方面撕毁协议,宣布中断对中国的所有技术援助,还要求中国偿还巨额贷款。西方舆论都幸灾乐祸,说中国将20年也造不出原子弹。

 

  老大哥变了心,老天爷也变了脸。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国家陷入三年经济困难,全国人民吃饭都成了问题。还要不要继续搞原子弹?有人提出来:总不能为了一头牛,饿死一群羊吧?

 

  这可把聂荣臻急坏了,他当时是两弹工程总指挥。国家已经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工程已经有了一点模样。第一个重水反应堆和第一台回旋加速器,已经建成了。当时为了从欧洲秘密引进一批大型尖端精密仪器,甚至动用了300万两沉甸甸的国库黄金。一旦下马,这一切就前功尽弃。这时,张爱萍讲:“再穷也要有根打狗棒!”陈毅说:“就是当了裤子,也要把原子弹搞出来!”

 

  毛泽东果断拍板:原子弹不能下马,下决心自己动手,从头做起,勒紧裤腰带搞!为了记住那个撕毁合同的日子,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工程,代号就叫“596”。

 

  话是这么说,可怎么干呢?钱三强先后请来了“三尊菩萨”。

 

  1961年的一个春日,钱三强把王淦昌约到二机部部长刘杰的办公室。刘杰劈头就问:你愿不愿意参加领导研制原子弹的工作?王淦昌当时听了一愣。他本行不是研究原子弹而是从事基本粒子理论研究的,而且刚刚因为发现了反西格玛负超子获得世界关注。那时,他54岁,正是出成果的黄金年华。可是他沉吟了一下,就郑重回答:“我愿以身许国。”

 

  从此,王淦昌就从世界物理学界消失了,而中国的核研究基地里多了一个叫“王京”的人。他主持爆轰实验。

 

  钱三强又找了彭桓武。他是美国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的师弟,主攻原理研究。钱学森又推荐了他的同学郭永怀来搞力学研究。郭永怀在美国的时候,也在冯·卡门的门下学习过。

 

  在当时,投入尖端科技战线的何止这“三尊菩萨”。有关学科的科学家们都动员起来了,全国方方面面的力量也都组织起来了。

 

  那时候,展开了一场全国性大攻关、大协作。这里面,周恩来为首的中央专委,是最高决策和领导协调机构。科学家是排头兵,又是“老母鸡”,新毕业的大学生是“小母鸡”,大家都指望他们在基地这个大“鸡窝”里,为国家生下两个了不起的大“蛋”:原子弹和导弹。

 

  结果,1960年11月5日,苏联撤走全部专家后仅3个月,中国就成功发射了第一枚近程导弹“东风1号”。当然这还是仿制品。不到3年,1964年6月29日,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枚导弹“东风2号”发射成功。

 

  这时,原子弹爆炸试验也进入了倒计时。原子弹总装已经完成,一座20层楼高的托举铁塔也在戈壁滩上矗立起来。1964年10月14日,原子弹安全吊上铁塔,住进了塔顶的一个银灰色金属小屋。

 

  当时,试验基地情况都要随时向中央报告。规定了一些暗语和密码,比如原子弹叫邱小姐,就是“球小姐”,装原子弹的容器叫梳妆台,组装原子弹叫穿衣,原子弹在装配间,叫住下房,原子弹在塔上密闭工作间,叫住上房,等等。原子弹起爆的时间,叫零时。

 

  倒计时结束后,罗布泊的荒漠深处升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现场一片欢呼。这是各种纪录片里经常出现的画面,时间是1964年10月16日下午3时。消息传到北京的时候,正赶上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参加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演员们。演员们兴奋地听到了周恩来公布的一个震惊世界的新闻:“今天下午3时,我国在西部地区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次核试验!”

 

  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当天,中国政府就向全世界宣布:中国始终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中国都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

 

  就在这一天,原子弹总设计师邓稼先,在庆祝晚宴结束后回基地的路上,接到了母亲病危的电报。第二天下午,他就赶回了北京。他见到了母亲的最后一面。母亲见儿子回来了,安详地在睡梦中去世。邓稼先太累了,竟然趴在母亲的病床前睡着了,是在睡梦中送走母亲的。

 

  原子弹的冲击波尚未平息,1967年6月17日,我国第一枚氢弹的空中爆炸试验又获得成功。从原子弹到氢弹,美国用了7年半时间,苏联4年,法国9年,而中国只用了不到3年。很长时间,国外对中国的这个高速度都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他们不知道,早在1960年下半年,还是原子弹研制最紧张关键的时候,中国就成立了一个研究组,对氢弹理论开展“预研究”。原子弹爆炸后两个月,这个组合并到核武器研究所,大家发挥所长,协同研究。结果,很快就成功了。关键在于“预研究”和“协同合作”。

 

  不过,只有实现核弹与导弹的两弹结合,核武器才有实战意义。1966年10月27日,我国第一颗核导弹带着一道白烟,从东风基地的发射场向马兰基地的试验靶场飞去。导弹飞行正常,核弹头在预定的距离精确地命中目标,实现核爆炸。

 

  两年多后,1968年12月4日,在西北草原的试验场,中国第一颗热核导弹试验,又做好了最后的发射准备。这时,身为核武器研究所副所长的郭永怀带着重要数据,急于赶回北京,他和警卫员牟方东一起,登上了夜班飞机。不料,他的这次匆匆的北京之行,却没有了归程。

 

  5日凌晨,飞机失事,他不幸遇难。人们在现场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分开。这时,人们看到一个皮包紧贴在两人的胸部,里面装着的一叠资料安然无恙。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郭永怀和警卫员牟方东,用血肉之躯保住了珍贵的热核导弹试验数据。

 

  22天后,试验成功了。

 

  中国的两弹结合成功以后,美国人马上意识到,中国已经具备了打击美国在远东的任何军事基地的核能力。

 

  核垄断打破了,但每天从我国上空飞过的那些人造卫星中,还缺少属于我们自己的那一颗。1970年4月24日,“东方红1号”卫星,由“长征1号”运载火箭发射升空,中国卫星上天的梦想也终于实现了。

 

  “东方红1号”发射成功,使中国成为继苏、美、法、日之后第五个独立研制和发射卫星的国家。海外华人也觉得扬眉吐气,称它是“从东方升起的一轮华夏小月亮”。

 

  那是一个条件艰苦的年代,却也是以身许国的国防工业科学家们,干得最欢、最带劲、最舒心的黄金时代。

 

  1985年,隐姓埋名“消失”了整整28年的邓稼先,最后一次从罗布泊回到了北京的家。这时他已是一个直肠癌晚期病人。国庆节到了,他偷偷溜出医院,来到了天安门广场,最后一次欣赏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第二年,他就病逝了,享年62岁。

 

  1999年9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隆重表彰为研制“两弹一星”作出突出贡献的23位科学家。他们中的7位在颁奖时已不在人世。2015年1月9日,89岁的于敏从习近平总书记手中接过2014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励证书。

 

  于敏对制造氢弹贡献巨大。他从来没有留过学,号称“土专家1号”。世界上仅有两种氢弹构型,一种是美国的T-U构型,另一种就是中国的“于敏构型”。这个构型,是我们中国的独创,比美国的那个更巧妙。

 

  于敏等两弹一星元勋“以身相许”的“中国”,是全体中国人心中必将兴旺发达的中国。正如邓小平1988年10月24日视察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工程时强调的:“如果六十年代以来中国没有原子弹、氢弹,没有发射卫星,中国就不能叫有重要影响的大国,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国际地位。这些东西反映一个民族的能力,也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标志。”

 

  1996年7月29日,中国进行了最后一次核试验,从此,中国西部的核试验基地寂静了下来。

 

  有一首歌叫《马兰谣》。它这样唱道:“有一种花儿名叫马兰,你要寻找它,请西出阳关……”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马兰花开了,蘑菇云早已从罗布泊上空散去。蓝天下,微风围绕着圣洁的墓地,像是在为这里沉睡的人们唱着连绵不绝的安魂曲。

 

  人们走过当年原子弹托举塔的残骸旁,可以看见一座花岗岩纪念碑,上面镌刻着一行字:“中国首次核试验爆心。1986年立。”

 

  这一年,是国际和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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