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2 - 《新湘评论》2018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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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XiangPingL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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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
的感情,也是越来越衰老的身心对儿女的依靠。来了客
魏 平 人,妈妈很有风度地与其握手。我们也常常说,妈妈,握握
手吧,她就伸出手。慢慢地,妈妈连伸手的能力也没有了,
我们就主动握住她的手,她很慈爱地看着我们。
妈妈快要走了,病痛折磨着她,她的手肿胀得透明。
我握住她的手抚摸着,无限眷恋。想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
喜怒哀乐的事情,一切都还是那么清晰、亲切,令人难忘。
妈妈1925年出生于河北省安平县报子营村一户贫困
家庭,是家中的长女。14 岁参加村自卫队,16 岁入党,当
了指导员和青年抗日先锋队女队长。日本鬼子对根据地
妈妈,我们握握手吧 频繁“扫荡”,我的姥爷被捉去挑死在村外的柳子地里。当
时妈妈也就 16 岁,家里有未成年的弟弟和 4 岁的妹妹,她
顶起了大半个家,种地、织布、挑水、洗衣、做饭什么都干。
2008 年 8 月,爸爸魏巍去世后,妈妈刘秋华像变了一 舅舅未满15岁、个子还未长起来,非要去参加八路军。我
个人。 的姥姥和妈妈把他送到村口,姥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流
曾经有一段时间,家里热闹非凡。姐姐和弟弟家先后 泪。舅舅一年后再无消息。据《平安县志》记载,我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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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了小宝宝,都放在妈妈这里。爸爸的客人特别多,有时 刘玉振已于 1945 年在战场上牺牲,姥姥和妈妈一生都没
一天好几拨。爸爸的事情也多,许多事情都要妈妈相助。 有停止对他的思念。
那时妈妈俨然一位高级指挥官,把家里指挥得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妈妈还很带劲地在院子的空地里都种上东西。
窗户下种竹子,院墙下种爬山虎,小路两边种花,大一点地
方种树,比较大的地块种蔬菜。小院里绿阴匝地,花树满
园。空间里小孩的啼哭声、客人的话语声,与妈妈的高嗓
门交混回响。
爸爸离开我们后,家事妈妈不管了,每天只静坐在沙
发上看看书报。看得最多的是各地纪念爸爸的文章,她细
心地剪下来放在一个袋子里,准备出一本纪念册。
爸爸不在了,没人再让妈妈去招待客人、去找这个那
个了。院子里玉兰、月季、丁香、凌霄花还是热热闹闹地
开,苹果、山里红、石榴、枣依旧压弯了枝头,可妈妈不再管 1983 年 魏
巍、刘秋华夫妇
它们了。爸爸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妈妈的精神也随着去
在重走长征路中
了,她没有了生机。不管我们怎样哄她高兴,妈妈的话却
合影,当时魏巍
越来越少……一次电视台采访,让妈妈谈爸爸的事情,妈 脚受了伤
妈只说了一句:“他累啊,从没有过休息……”就哽咽地说
不下去了。 在艰苦条件下,为了抗战,冀中人民在平原地区创建
妈妈曾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你(指爸爸)慢点走,常回 了青纱帐战、地道战、地雷战等游击战术。一夜之间能聚
头,等着我。由于过度思念爸爸,军区大院又比较偏僻,与 集几百民兵对封锁沟、敌人的公路进行破坏。妈妈组织妇
人交流太少,妈妈逐渐脑萎缩,病情发展很快,她丧失了语 女破路挖沟、站岗放哨、锄奸防特、传递情报。当时我们家
言能力。 是根据地的堡垒户,常有八路军领导住在我们家。听老乡
妈妈变得愿意握住别人的手,借此表达对朋友和亲人 讲,一次听村北头喊:鬼子来了!那天住在家里的是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