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与环保互促双赢
————洞庭湖区234家造纸企业关停整治成效显著

　　美丽富饶的洞庭湖，是全球最重要的湿地之一，也是多种动植物繁衍生息的乐园。然而，在2006年底以前的一段时间里，洞庭湖成了一些企业藏污纳垢的“垃圾桶”。环洞庭湖的236家造纸企业，除泰格林纸集团的岳阳造纸厂和沅江造纸厂外，其他企业竟没有一家达标排放，有的根本没有任何治污设施，制浆造纸产生的大量污水，哗哗哗地直排洞庭湖，严重威胁着湖区的生态安全和饮用水安全，不少地方出现了“守着水窝子没水喝”的怪现象。

　　洞庭湖区污染特别是造纸业污染是历史性、结构性问题。1996年与2000年，湖南曾对洞庭湖区造纸企业实施过两次关停，结果没有一次能真正关下来，几年之内又新冒出190多家造纸厂，由2000年的40多家增加到236家。数据显示，2005年湖区造纸行业排放废水1.07亿吨，占全省工业废水排放量的15.5%；排放化学需氧量(COD)17.4万吨，占全省重点行业排放COD的50.7%。湖区10个监测断面都是人体不能接触的五类水质，局部水质已变成丧失基本生态功能的劣五类。

　　触目惊心的洞庭湖环境污染引起了湖南省领导的高度重视。中共湖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春贤向国家环保总局周生贤局长作出了郑重承诺：“对于洞庭湖周边不符合产业政策和严重排污的造纸企业，特别对污染大的小造纸企业，要实施严格的关停措施。省委、省政府将下更大的决心，以更多的投入，采取更有力的措施，切实解决湖区水污染的问题!”

　　2006年12月4日，湖南省人民政府公布了《洞庭湖区造纸企业污染整治实施方案》。12月31日，首批88家污染严重的造纸企业关停。2007年3月31日，再次关停146家造纸污染企业。

　　234家小造纸企业关停15天后，湖区水质明显好转，局部水质已由五类变成三类。岳阳楼站监测结果表明：洞庭湖水质主要污染物指标高锰酸盐指数(CODMn)由整治前的3.0-3.5毫克/升下降到整治后的2.0-2.5毫克/升，氨氮0.3-0.4毫克/升下降到0.2-0.3毫克/升，主要污染物下降幅度达到33.3%。一度是“黄水”、“黑水”、“臭水”的洞庭湖湖水，终于回复了清沏，鱼虾多起来了，候鸟多起来了，绝迹多年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江豚又重现洞庭湖。

　　洞庭湖区关停整治234家小型造纸企业，为流域治理开发提供了可供借鉴的成功经验：

　　树立符合科学发展观要求的政绩观，再也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增长。洞庭湖是湖南的宝湖，它像一个蝶形聚宝瓶坐落在长江中游，是有名的“粮仓”、“鱼池”和“油库”，也是全国重要的工业原料基地。洞庭湖没有像太湖、巢湖、滇池那样四处爆发蓝藻危机，原因在于它是一个洪道型过水性湖泊，18天可以更换一次湖水，具有很强的净化能力。但是，洞庭湖环境容量是有限的。如果人们不珍惜这个“聚宝盆”，而是为所欲为地把江河当作“排污沟”，把湖泊当作藏污排废的“垃圾桶”，留给自己和子孙的将是灾难性的一湖脏水。

　　面对洞庭湖污染的严重问题，省委书记张春贤明确表示：要痛下决心，采取有力措施，切实解决洞庭湖区造纸污染问题。整治洞庭湖，眼前来看，压力大、困难大、也有损失；但不整治，则会是最大的不稳定，决不能以牺牲环境、破坏生态为代价，来换取短期内经济快速增长。他认为，一个官员，最大的责任是关注民生问题，最大的政绩是解决民生问题。他要求各级政府要端正政绩观，要以提高人民群众的幸福指数为目标。

　　人们常说，解决环境污染问题是个老大难问题。洞庭湖治污的成功经验表明，只要一把手真正坚定地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老大难问题是不难解决的。

　　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坚决防止不合格企业污染反弹。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洞庭湖区的芦苇和速生杨，催生了造纸这一产业。前些年湖南对洞庭湖造纸业实施过两次关停整治，结果没有一次真正关下来，污染反而愈演愈烈。有些曾被关停的企业改个牌子，或由明排改为暗排。最为典型的是原西湖造纸厂(现天宏纸业的前身)，由于将制浆污水未经处理直排白芷湖，导致周边800亩水面被污染，鱼类绝迹，农作物受损。改污水直排白芷湖为埋管隐排澧水后，2002年该厂隐排的污水又造成南县上百口网箱鳜鱼全部死亡。

　　为坚决防止洞庭湖造纸企业污染反弹，省政府提出严把“五关”。一是准入关。制浆造纸新建项目门槛由年产5万吨提高到10万吨以上，技改扩能项目的环评审批必须严格执行标准，废纸造纸新建和技改扩能项目审批权均上收到省一级。二是技改关。除了上碱回收装置，进行造纸废水的黑液治理外，废水中的白水、中段废水治理也要达标。三是验收关。调试生产3个月后必须确保达标排放。四是检测关。凡申请试生产的企业，必须安装在线环保监测设备。五是执法关。不能达标排放，导致污染反弹的，将追究有关人员责任。只要真正把住这五个关口，湖区造纸企业污染反弹是很难的。

　　扶优关小、做大做强洞庭湖区造纸产业，发展与环保能够互促双赢。湖南造纸工业历史悠久，具有丰富的芦苇、杨木、秸秆等造纸原料，发展造纸工业潜力较大。2006年纸产量214万吨，居全国第8位。

　　洞庭湖区年产100万吨芦苇，芦苇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40%以上，湖区近10万人的收入依靠芦苇，湖区每年可供造纸用木材约500万立方米，大约可生产木浆125万吨，洞庭湖区纸和纸板产量占全省总产量一半以上，利用好芦苇等资源，是促使洞庭湖造纸产业走上良性发展道路的必然选择。

　　为什么湖南造纸产业没有做得应有的强大?一条重要原因是传统的“小生产”观念制约了纸业的发展。洞庭湖区200余家年产几千吨至一万吨左右的小造纸企业，沿用的是陈旧落后的“小作坊”生产方式，设备陈旧，技术落后，单位消耗高，环境污染重，经济效益差，年纳税仅3.86亿元，还不及泰格林纸一家。在技术不断进步和市场竞争的双重压力下，这些小型造纸企业无序竞争，不但不能发展壮大，反而只能落个被淘汰的命运。

　　为促使洞庭湖区造纸产业发展壮大，应大力引进先进技术，增设环保措施，培育发展节能效率高而污染少的造纸产业集群。关停整治企业有条件的应当加紧技术改造和环境设施建设步伐，争取达标恢复生产。新建造纸企业，必须严格按照国家产业技术政策的要求，力争上规模、上档次，最好是进入园区，更有利于物质能量循环利用和环境治理。南县茅草街镇的湖南建材纸厂走上了转型之路，现已更名为湖南省拓普竹麻产业开发有限公司，建成年产12万吨竹、麻、棉浆粕和8万吨新型健康纤维的绿色生产基地。

　　关停湖区造纸污染企业后，省经委、发改委、环保局、财政厅、轻工行管办、开发银行省分行、长沙理工大学、湖南造纸协会等单位10余名专家、学者和官员，在湖区进行半个月的调研，编制出了《洞庭湖区造纸产业结构调整规划》，经过两次评审，2007年9月7日省政府颁发了这个《规划》。按照统一规划，合理布局，严格标准，做大做强的原则，洞庭湖区35家自制化学浆企业重点发展支持11家企业做优做强，203家再生纸企业到2010年控制在40家以内。产能由2006年的114万吨提高到2010年的350万吨。产量比调整规划前增加近一倍，造纸行业预计可实现利润40亿元，比治理前增长数十倍。同时调整产品结构，重点培育印刷文化用纸、新闻纸、生活用纸、纸杯原纸等优势产品，并积极开发特种产业用纸、高档白板纸、白卡纸、铜板纸等，形成高、中、低档纸品协调发展的格局。2006年洞庭湖区造纸企业向洞庭湖未处理排放废水量为1.11亿立方米，COD约17.4万吨。到2010年洞庭湖区制浆造纸企业废水全部达标排放，并力争达到国内同行业的先进水平，即万元产值COD排放下降到0.05吨，COD排放总量为10.6万吨。

　　洞庭湖是中国和世界上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也是三湘儿女的母亲湖。这次“环保风暴席卷洞庭湖”的壮举，不仅恢复了昔日洞庭湖碧水蓝天的美景，更鼓舞了湖南人民在新一届省委、省政府领导班子率领下建设美好家园的信心。

　　(作者均为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郭辉东，湖南省人民政府经济研究信息中心原巡视员；聂芳容，湖南省水利厅原副总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