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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中国制度(四)

作者:陈晋 来源:2023年第2期 发布日期:2023年01月16日 04时04分06秒 编辑:陈家琦

问答中国14


“办大事”,为什么能?


问:常听说,中国制度的优势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对此,西方有两种看法。有人觉得,凡是中国觉得应该去办的大事,都可以用国家名义去调动资源,这样一来,社会资源容易受国家控制,但也会干扰市场经济。也有人认为,集中力量办大事,未必有多么了不起,在其他国家也能够做到。

答:这两种看法,截然相反,不难回答。遇到特殊情况(战争或灾害),任何制度类型的国家,都会以国家名义去调动资源,集中力量去应对。

中国集中力量去办的大事,不限于战争或灾害这类特殊情况,还包括解决改革、发展、稳定中的关键难题,推进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尖端项目,举办重大活动等。可以说,集中力量办大事,是一项基本制度设计。


问:这种制度设计难道是必然选择?

答:它是后发展国家实现尽快发展的优化选择。要想迎头赶上日新月异的现代化潮流,只能集中有限资源去办具有战略作用的大事情。

新中国成立初期,在“一穷二白”情况下,将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集中起来,推动实现工业化这一最为重大的战略目标,形成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从具体项目讲,最著名的,就是调配29个部(院),900多家工厂、科研机构、高等院校,几十万科技、后勤、工程人员,协同攻克难关,在比较短的时间里,研制成功原子弹、导弹和人造卫星,由此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地位。

西方国家也曾经这样来办大事。美国1942年开始实施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罗斯福总统给这个计划“高于一切行动的特别优先权”,使这个重大工程能够动员10万多人参加,集中一批最优秀的科学家联合研制,耗资20亿美元。美国1947年实施塑造地缘政治的“马歇尔计划”,官方名称叫“欧洲复兴计划”,跨越4个财政年度,西欧各国接受美国金融、技术、设备等各种形式的援助,达到131亿美元。

办这类大事,各国的区别在于能不能更快速、更合理、更有效地集中资源。当然,也有国家或因判断,或因能力,或因制度,没有办法组织力量去办。

在中国,由于有制度支撑,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效率确实惊人。人们印象很深的是,2003年,为防控非典疫情,用7天时间在北京小汤山建起一座医院,收治全国1/7的非典型性肺炎患者。2008年,无论是四川汶川发生地震,还是举办北京奥运会,全世界都看到了中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成效。

集中力量办大事,关键在非常规地调配资源的能力和权威。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全民动员、令行禁止,14亿人听从指挥,自觉在家隔离,以阻断疫情蔓延可能;只用10天左右的时间,就在武汉建成共计2600个床位的火神山和雷神山两座传染病医院;从全国各地组建330多支医疗队、4万多名医护人员赶赴武汉和湖北;动员19个省市对口驰援湖北16个地市,开展对口帮扶。


问:西方发达国家在防控新冠疫情蔓延的事情上,确实没有比中国做得更好。现在的问题是,不是所有的大事都需要非常规地去调动资源,不惜代价去办,有的用市场经济的方式、用逐步积累的方式去解决,也是可以的。

答:有的大事,只靠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是办不成的。解决中国几亿人口的持续和深度贫困问题,如果只靠市场运作,用经济发展的自然速度去解决,或者只靠一般性的福利制度安排去解决,那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产生的问题可能比解决的问题还要多,恶化的速度可能比解决问题的速度还要快。

还有,一些基础性经济建设项目,涉及民生的重大工程,也不能单纯靠市场来调配资源。

2019年,中国有一个比较热闹的话题,就是让14亿人都用上了电。乡乡通电、村村通电、户户通电,是一项持续多年的庞大工程,是必须办成的民生大事。为此,在青海、新疆、西藏、四川等省区的偏远地区,每户通电的成本,达到4万元左右。

有户人家,住得很偏远,为了让这家人用上电,施工单位在崇山峻岭中专门架设18根电线杆把电通了过去。按照这户农家每月正常用电量50度计算电费,为架设18根电线杆的成本费用,100年都还不上,这还不算投入资金的利息以及日常的人工维护成本。

任何一个以赢利为目的的企业都不会这么做,只有国有企业才会去做。办这类大事,必须要有经济制度支撑。在经济制度的安排中,国有企业恰恰担负着这样的社会责任。

户户通电,看起来没有形成“爆发力影响”,但却是为共同富裕创造条件,因而是必须去办的大事。边远贫困地区用上了电,人们就能看电视、上互联网,了解外面的世界;就能通水、通铁路,搞养殖、办工厂;就能够让看起来不太值钱的本地蔬果花卉、腌制肉肠和特殊农产品,卖出个好价钱。


问:集中力量办大事,除了经济制度的支撑,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制度支撑?

答:光有经济制度的支撑,还不足以形成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还需要政治、社会等方面的制度体系和行政管理体系,为集中力量办大事提供实现的可能。

中国政府部门的运行机制有“块块”和“条条”之称。所谓“块块”,指区域综合管理机关,全国是国务院,各地则是省、市、县、乡(镇)几个层级的政府。“条条”指领域管理机关,比如,国务院设有民政部,省政府设有民政厅,市、县级政府设有民政局,乡镇设有民政所,凡属社会救济等民政事务,从上到下形成一条线的行政体系。

“块块”和“条条”的层级关系,有利于集中力量办大事。其具体运作方式,可以用“三个一”来比喻:“一张图”,就是对所办大事有统一规划,并按此规划坚定地干下去;“一盘棋”,各区域(块块)、各领域(条条)从全局着眼,围绕所办大事形成合力;“一竿子”,保证从中央到基层政令畅通,在组织动员和贯彻执行上,一竿子插到底。

这种制度安排,政府的动员能力、行政效率和实现目标的能力,比较突出。邓小平同志就说过:“社会主义国家有个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干一件事情,一下决心,一做出决议,就立即执行,不受牵扯。”

这种制度安排,不仅有利于办大事,就是办小事,也会有惊人的效率。

哈佛大学的格雷厄姆·艾利森教授,在一次TED演讲中,这样谈论中国的办事效率: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偶尔会朝窗外看到横跨查尔斯河的桥,它处于哈佛的肯尼迪政府学院和商学院之间。2012年,马萨诸塞州宣布他们将翻新这座桥,预计将花费两年时间。可到了2014年还没竣工。2015年时,他们说要再一年,到了2016年他们又说未能竣工……现在,把这座桥和我上月在北京曾经路过的一座桥做对比。北京这座桥叫三元桥。2015年时中国人决定翻新这座桥。这座桥的交通车道数是哈佛大学那座桥的两倍。中国人花了多久完成这项工程呢?你们猜花了多久?……好,三年?我们看看这段录像吧。答案是43小时。当然,这种事也不可能发生在纽约。

艾利森教授得出的结论是:“在这执行速度的背后是由以目标驱动行动的领导者,和一个干实事的政府”“大家都知道,中国在朝着目标的路上,一路走得稳扎稳打”。

中国人的结论也大体如此,如果换一种表述,那就是:问题在哪?哦,在这儿!怎么办?我们大家一起去解决它吧!


问:你前面说中国集中力量,办好了应对新冠疫情这件大事。但也有西方舆论认为,中国能够做到那么严厉的防控措施,是因为制度不民主。

答:这场世界性危机为有关制度的辩论,提供了助力。但应该承认,各国政府处理危机的效率和能力,确实有差异。

今天回过头来看,在已经知道新冠病毒会人传人的时候,一些国家仍然显得漫不经心;有的甚至认为这场疫情只是一般的季节性流感;美国还把它政治化,民主党和共和党相互指责,说对方谈论疫情都有政治意图。

对此,西方精英当时就有所反思。写过《历史的终结》的美国学者福山说,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西方国家,错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决定应对疫情表现的关键性决定因素并不是政治体制类型,而是一个政府的能力,以及更为重要的是,人民对政府的信任。”他得出的结论是:“我觉得我们必须抛弃非黑即白的简单二分法。有效的危机响应的重要分界线,并非一边是威权国家,另一边是民主国家。”

我还注意到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赛的评价:“中方行动速度之快、规模之大,世所罕见,展现出中国速度、中国规模、中国效率,这是中国制度的优势。”


问:你引用福山和谭德赛的评论,显然是要说明,中国处理危机的行政能力和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程度是有优势的。我觉得对于中国制度的评价,西方很难出现变化。

答:疫情过后,人们的某些判断很可能又会恢复到往日。中国有句古话,叫“恒信者恒信,恒不信者恒不信”,就是说,相信某种制度的人,不管经历什么,都动摇不了他的信任;不相信某种制度的人,不管经历什么,也动摇不了他的“不信任”。危机过后,一些人会认为是民主和自由的胜利;一些人会认为展示了果断决策和人民配合的好处。


问:集中力量办大事,对国家发展和社会治理虽然有好处,但也有风险。如果集中力量要办的大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可能把全社会能量引到不好的方向上去。

答:在新中国的历史上,确实出现过这样的情况。1958年的“大跃进”运动,就是想集中力量尽快发展社会生产力。初衷虽然是好的,但违背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反而遭受挫折。

正是在不断地摸索中,中国越来越明确,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时候,必须尊重科学,尊重事物的规律,而且要量力而行。


“后半程”开始了


问:中国制度的生长,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按中国的构想,是不是已经成熟?

答:中国制度的成长,是一个长期的和渐进的历史过程。邓小平同志1992年曾经估计:“恐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我们才会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

如今,30年到了。基本制度体系,在许多方面发挥出显著的作用,为现代化进程提供了制度保障。但总体上说,中国制度还没有完全成熟和定型,还不那么完备。

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有这样一个判断:“从形成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看,我国社会主义实践的前半程已经走过了,前半程我们的主要历史任务是建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并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革,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后半程要做的事,就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提供一整套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


问:把制度成长划分成“前半程”和“后半程”,很有意思。从毛泽东那代人为制度奠基开始,到现在已经70多年,制度建设和改革才走完“前半程”,是不是太慢了一些?

答:中国道路还在发展,其制度形态的改革和完善当然不会完结。中国制度的成熟和定型,没有固定的参照模式,随着时代和实践的需要不断生长。

欧美主要国家的制度模式,也都经历长期的内生演进过程,才逐步定型。

英国从1640年资产阶级革命,到1688年“光荣革命”,才形成君主立宪制度。

1620年,一百多名逃避宗教迫害的英国清教徒到达北美新大陆,签署的《五月花号公约》,被历史学家确认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份政治性契约。美国从1775年独立战争开始,到1865年结束南北战争,它创建的不同于欧洲大陆的新型制度体系才稳定下来。在这以后,直到1965年,迫于马丁·路德·金领导的民权运动压力,美国才以立法的形式,结束美国黑人在选举权上受到的限制,结束黑人在公共设施方面遭遇到的种族隔离制度。

法国从1789年的大革命开始,经历过多次复辟和反复辟的较量,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确定“第五共和国”制度,时间跨度长达170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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